*郭蒲only 百篇斩day8

*点梗箱:_(:з」∠)_ 

*点梗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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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难形容现在的状况。

 

因为职业的特殊性,蒲熠星并不是第一次送人来医院了——但今天这位比较特殊。

蒲熠星不认识他,只是听队友科普道这是什么什么很牛逼的集团老总的养子,已经内定了未来要做接班人的那种,刚从国外留学回来就碰上了这次机场抓捕行动,车被怼得稀巴烂,更巧的是,这位年纪轻轻就身价不菲的养子先生当时正好坐在车里。

确实挺倒霉的。

不过不幸中的万幸是,他既没缺胳膊断腿也没头破血流,就是从车里被扶出来时脚刚一落地就脸色发白,虚弱地捂着自己心口说感觉不妙好像要休克了。

 

扯淡吧,哪有人连休克都能提前预告的?蒲熠星半个字都不信,可人家毕竟是无辜受牵连的群众,再加上上面的命令不得不从,只得乖乖接受指派,送他到医院做检查。

 

要送就送呗,反正不是一次干这活儿了,快去快回就是了。

蒲熠星心里挂念着案子,把人安全送进医院办完手续就急着离开,可谁知还没走到医院大门口又被叫住了。

 

“蒲哥!蒲哥等等!”跟他交接的同事一路小跑到他眼前,说话上气不接下气的,“你……你送来的那位,点名要你陪护,你先别走了。”

蒲熠星瞪大眼睛,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他原话就是这样的啊,说'心脏好疼快把刚刚那个警察找回来不然真的要死了',我也没办法,这才赶紧来拦你的。”同事苦着脸,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你也知道他是……对吧?他万一出事我们担当不起啊,帮帮忙。”

“但是我要回……”

“我知道,我知道,我已经向王局汇报了,他让你安心在医院待着,其他事不用操心。”

 

蒲熠星:“……”

哪来的骄矜贵公子,那么大一个人了受点擦伤有什么了不起的,还非要指定陪护,别是脑子有病吧?局里也是,他说什么就听什么?

他低声骂了一句“操”,不知道胸口这股闷火冲谁发比较好,伸手拨开同事,沉着脸走向电梯。

“蒲哥,十七楼!十七楼最里面的vip病房!”同事赶忙在他背后喊道。

还vip病房呢——蒲熠星脸色更差了。

可恶的资本家!

 

贵公子先生本名郭文韬,按他自己的说法是“习惯了,懒得改了”,于是一直用着“Stefan”的名号。事发后他养父第一时间派来慰问伤情的秘书这样叫他,一趟一趟跑来送生活用品的助理也这样叫他,所以周围人也就跟着叫了。

只是个名字嘛,不重要,反正没有人不知道这间奢华又私密的vip特护病房里躺的是谁。

其实郭文韬的伤势一点都不严重,警方和院方都心知肚明。但他自己硬要喊着满嘴胃溃疡满肚子牙疼,就不会有人拿着他健康得能跳下床去和哥斯拉打八百回合的体检报告单非要扭着他出院——说到底这无妄之灾还是警方百密一疏的后果,不为此负责总是遭人诟病,既然郭文韬打定主意要留院观察,那不如留一两个警察在医院守着,哪怕只是配合做做样子也是好的。

可郭文韬本人不这么想,他是实打实地在使唤那位因为他点名才留下来的年轻的副队长。

 

“给他穿上女装他能去演林黛玉。”倒霉的蒲副队如是评价道。

 

一天三餐要配比科学营养均衡,饭后要配不重样的甜点和水果,平时喝的得是三十七度半的某云矿泉水,室温不能高于二十五点五度,晴天要拉一层纱帘,阴天要全部敞开,雨天要把遮光帘也拉上,若是下了雪还得开窗给他捧点雪花进来摸一摸,就差没派人给他冻冰雕了。

总而言之,能有多作,就有多作。

那些要求只有蒲熠星做不到的,没有他想不到的。

 

同事来跟蒲熠星换班的时候总是免不了抱怨几句,但大多数都是围绕“这少爷怎么这么冷淡”和“他话也太少了吧我说十句他才答一句我都快憋疯了”展开。

 

蒲熠星怔了怔,很怀疑他们监护的是不是同一个人,怎么其他同事口中“不聊天也不理人”的Stefan到了他这里,却幼稚又麻烦?

“他也使唤你们吗?”蒲熠星问。

同事莫名其妙:“什么使唤?他都不愿意让我待在里面,我天天住走廊,气死了。”

于是蒲熠星大概明白了。

这人,居然还是个挑软柿子捏的脾气。

 

可我是软柿子吗?

交班前,蒲熠星对着洗手间的镜子转了两圈,坚定地否认了这个想法。

他入职警局这几年,可能是从小受到家庭的耳濡目染所致,几乎在除了工作以外的事上无暇分心,更别提像同龄人一样谈恋爱了。私下里也听同事们议论过,每次大家排那种“最想做恋爱对象的”和“最不想接近的”表格,两份都是他蒲熠星占据榜首,像一个天然矛盾体。

当然蒲熠星自己是无法理解的。

工作就是工作,生活就是生活,两种状态本就不同,怎么能混为一谈呢?

不管他如何认为,在周围人的心目中他“不好聊天”的形象都已经根深蒂固,虽然还不至于到敬而远之的程度,但绝对与“软柿子”一词相去甚远。

 

“你回来啦。”

 

推开vip病房的门,蒲熠星准确对上那双亮晶晶的、笑起来很好看的眼睛,附带一句听起来很亲昵的问候,一秒不差。半靠在床头用电脑办公的郭文韬的视线从他出现开始就牢牢粘在他身上,他走到哪跟到哪,再也不换方向了。

然后蒲熠星一肚子怨气就忽然消了大半。

 

“我想吃苹果。”郭文韬望向蒲熠星。

蒲熠星洗了手,面无表情地从果篮里挑了一个最大最圆的递过去:“吃。”

“没洗,没削皮。”郭文韬盯着那只苹果,好看的眉毛皱成一团,“而且我嘴角都擦破了……你不能切成块再喂……呃,再拿给我吗?”

蒲熠星:“……”

郭文韬见状立刻两眼一闭:“我觉得心脏又开始疼了,我不行了我要死了,快去叫医生。”

这招简直百试百灵。

蒲熠星拿他没办法,长长地叹了口气,认命般拿起水果刀:“行行行,给你削。”

他刀工不行,平时也不进厨房,一个拳头大的苹果削完足足小了一大圈,剩下的连皮带肉全进了垃圾桶。

“还切块?”蒲熠星比划了两下,犹豫道。

“切。”郭文韬把电脑扔开了,饶有兴致地围观起来。

 

那就切呗,蒲熠星又叹了口气。

 

如果这时有正巧路过vip病房外的护士可能会感到疑惑,明明是医院,哪来的剁肉声?

 

郭文韬:“……让你切块,没让你把它碎尸万段。”

“我切的都这样,爱吃不吃。”蒲熠星的忍耐已经到了极点,没好气地端起碗往他面前的小桌板上一顿,“吃不吃?不吃我就拿去喂流浪猫了。”

“你想多了,流浪猫也看不上你这丑苹果块。”郭文韬叉起其中一块端详了一会儿,给出自认为相当温和中肯的评价,然后塞进了嘴里,“还好没有影响到味道。”

切个块而已,跟味道有什么关系?蒲熠星这几天习惯了他时不时的找茬行为,很熟练地假装没听见,揣着手机走到落地窗前打电话。

“……下午把文件发给我看看,对,或者让小唐跑一趟送过来也行。”蒲熠星一边与下属沟通一边皱着眉在玻璃上戳来戳去,无意间向身侧一瞥,条件反射似的按了挂断,“我靠吓我一跳……你怎么过来了,不在床上躺着了?不装了?”

“晒晒太阳。”悄无声息摸到他旁边的郭文韬没有半点打扰人家工作的自觉,悠悠伸了个懒腰,“我没装,我就是受伤了,但我也需要晒太阳。”

蒲熠星歪头看看他。

阳光明媚,透光玻璃窗照进病房,也照在郭文韬的脸上,勾勒出他流畅的脸部线条。而蒲熠星的角度则几乎可以数清他有几根睫毛,正随着呼吸的起伏微微颤抖。

蒲熠星自然弯曲的手指动了动,仿佛那睫毛应该蹭着的不是空气,是自己的掌心。

 

怎么会有这种错觉?蒲熠星惊醒。

“那你晒吧,我走了。”说不清是出于心虚还是别的什么,他倒退几步,飞快离开窗口。

 

“哎,等会儿……给我拉上窗帘!”

“窗帘不是就在你手边吗?……而且你要晒太阳还拉什么窗帘?”

 

“晒够了,我又不是植物人,不需要光合作用。”郭文韬见蒲熠星站得很踏实,完全没有要动的意思,立刻做出一副羸弱不能自理的样子,“医生说我的伤需要避光……”

蒲熠星:“……”

谁来都行,快点收了这个神经病吧,真受不了了。

 

不算倒班交班,郭文韬以各种理由把蒲熠星扣在医院的时间足足长达一星期,闹得蒲熠星心力交瘁,第七天时说什么也不干了,宁肯冒着与领导吵架的风险也要离开医院。

但是无论能否顺利跑路,当天晚上他还是得去照常打卡的,因为郭文韬还不知道这件事。

 

“我明天不来了。”刚一进门,蒲熠星就直截了当地递交口头辞呈,“你要是还想赖在这里呢,就想办法要其他人过来,反正我是不可能继续陪你玩了,我忙得很。”

蒲熠星以为Stefan少爷听了这话会大发雷霆,谁知道对方只是稍微一愣,就没事人似的哦了一声,什么都没再追究。

……太意外了。

他目光中不由流露出几分好奇。

 

“蒲副队,你长得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那个人和我十年前就分别了,我出国,他留在国内继续生活,后来也没有再联系。”郭文韬沉默片刻,反倒主动挑起了另外的毫不相干的话题,语速越来越慢,“我们俩以前……都是孤儿。”

 

蒲熠星猛一抬头。

 

“别激动,听我说完。”郭文韬微笑,“不是什么惨痛的经历,我们运气挺好的,都过得不错,也慢慢地有了各自的新的家庭。我记得他好像是被一位警校教官领养了吧?不知道最后有没有当上警察。”

 

“他要是真的当了警察,肯定是个眼里只有案子的工作狂,有假不休、不分昼夜地出任务,连自己的黑眼圈都快掉到下巴上了也没注意到。”

 

“不过他一定是个好警察,这个我还是敢说的。”

 

“你觉得呢,我猜得对吗,蒲熠星?”郭文韬轻声问,“你多久没睡好觉了?”

 

郭文韬叫过他“蒲先生”,也叫过“蒲副队”,但这是七天来,第一次完整地念出他的名字。

蒲熠星的右手倏然捏成拳。

他没说不代表没有怀疑过,那个人与记忆中模糊的轮廓多次重叠,好像早已被尘封于往事里的形象重新活过来一样,直到这一刻得到郭文韬的承认才终于能够确定,不是幻想、不是错觉,生活远比戏剧更戏剧。

 

“……郭文韬。”

“嗯。好久不见。”

 

“本来我只是觉得你们两人长得很像,现在我明白了,原来从一开始,郭文韬就是Stefan,Stefan就是郭文韬。”蒲熠星扯扯嘴角,“也怪我疏忽了,没想到去调你的档案。”

“我不是故意骗你的。”其实郭文韬主动掉马也是心虚得很,若无其事地抬手按住狂跳的右眼皮,兀自镇定语气,“我们十年没见了,如果我真的一上来就说'我是郭文韬',你会信吗?就算你会信,你能愿意站在这里跟我说话吗?”

蒲熠星皱眉:“你不问怎么知道?”

“少来,你肯定一听见我名字就跑了。”郭文韬顿了顿,“我还不了解你?”

“我往哪跑啊,顶多是回家和回局里,你难道找不到?”走廊里人声嘈杂,蒲熠星反手关门落锁,“还不如直接告诉我,演这么多天的戏,你不累我都替你累。”

郭文韬移开视线:“……我没那个自信。”

 

那天在机场,郭文韬一眼就认出混在人群中身着全套警服的蒲熠星了,偏偏看其压根没有相认的意思以为有什么隐情,这才费尽心机地折腾进医院,谁知道这人一点没演,是真的把自己给忘了。

而且就算没有这场意外,郭文韬大概率也是不会贸然跑来在他眼前晃悠的。

 

毕竟当年……

 

“还有别的想说的吗?没有我就走了。”蒲熠星站在一个距离郭文韬不远不近的位置,倚着墙淡淡道,“我真的很忙,没跟你闹着玩。”

郭文韬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又摇摇头。

“什么意思?”蒲熠星没看懂。

“这样吧,你让我抱一下,咱俩这事就算了结了。怎么样?”郭文韬语出惊人。

蒲熠星差点咬了舌头:“抱什么?”

“就是普通的拥抱啊。不行吗?”

“你是……”

“弯的。”

“那不行。”蒲熠星想也不想就一口回绝。

“为什么不行?”郭文韬反倒好整以暇地露出笑容,“莫非你也是?”

蒲熠星一时噎住,发觉自己无意间给自己挖了个坑然后义无反顾地跳了进去,张了张嘴又闭上,憋屈地沉默了。

“快点。”郭文韬坐在床边催促道,“不然我要加别的条件了,比如去马里亚纳海沟钓鲨鱼之类的——”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别废话了,抱就抱,有什么大不了的,烦死了。”

蒲熠星感觉这间病房内部有一个名为“郭文韬意志”的神奇磁场。只要他踏入这个区域,原本的步调就乱了套,不管是行动还是思维方向,好像只能跟着郭文韬的引导走,还对此甘之如饴。

更奇怪的是,明明被对方耍了这么多天,得知真相后他竟然没有很生气——蒲熠星不知道为什么,“郭文韬”这三个字仿佛一个绝缘体,阻碍了他清醒的判断力。

 

“那你过来。”郭文韬张开双臂,只等蒲熠星跪在床沿弯下腰,就纳他入怀。

 

这个拥抱来得太晚,跨越十年的时光,盈满了陌生和小心翼翼,就像两个习惯了独处的小动物努力试探着迈出与对方接触的第一步。

 

蒲熠星很瘦,郭文韬抱他的时候只觉得怀里抱了一团骨头,硌得哪哪都不舒服,尤其是脸颊——他低头扫了一眼那冷硬的东西,这才发现原来是警徽。

“你把衣服脱了。”郭文韬想了想,拍拍蒲熠星的后腰,推开他一点。

蒲熠星目露惊恐,一口气从脖子根红到耳朵根:“什么?!”

“那么惊讶干嘛……想到哪去了?只是因为这样抱着硌手而已,体验感很差。”郭文韬强调道,“我可是病人!”

蒲熠星:“……”

想到一堵墙外就坐着其他同事,蒲熠星难得硬起心肠来拒绝了:“我不脱!反正这样也算……”

 

话音未落,手臂被猛地一拽,蒲熠星踉跄半步,猝不及防地失去平衡跌进一个沾满消毒水味道的怀抱。

他茫然地单手撑住床沿,还顾念着郭文韬是个“病人”,没舍得彻底放松,后背像张绷紧的弓。

 

“又骗了你一次,对不起。”郭文韬的声音压得很低,呼吸与心跳共同振动胸腔,和之前调侃居多的语气截然不同,“我只是有些话想对你讲,你好好听我讲完。”

“有件事我必须先承认,当年我出国既不是被逼无奈也没有不得已的苦衷,只是因为我有野心,我一定要这么做。”

“至于这野心是为了什么……财产、资源、人脉,还有那些我暂时无法掌控的东西,其实都有。”

 

这姿势太奇怪了,怎么有人连拥抱都要靠骗的啊?

蒲熠星一边听一边偷偷挣扎着想跑,却发现郭文韬的手臂箍得死紧,根本挣脱不开。

……哪来这么大力气,到底谁是刑警?

 

“但总之,对不起,阿蒲。当年我在你和未来之间选了未来,假如现在再给我一次机会重新选择的话,我可能……还是会选这条路。”郭文韬声音闷闷的,“我不认为我是错的,所以我唯一庆幸的就是走之前忍着没有表白,这样起码你还能忘了我。”

 

“韬韬,你听我说,那时候我们都很小……”蒲熠星不是傻子,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自然能明白他的弦外之音,立刻有点慌了。

“都上初中的年纪了,还小吗?”郭文韬干脆利落地打断他,“可能你会觉得小吧,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我很清楚地知道我从那时候开始已经喜欢你了。”

 

病房里的温度控制得很好,温暖如春,蒲熠星总是嫌热,习惯了只穿着一件警服晃来晃去。郭文韬的手搭在他后背上,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衫布料,沿着凸起的脊椎骨反复滑动,手法与撸猫别无二致,仿佛在安抚一只受惊欲逃的猫咪。

他每动一下,蒲熠星咬牙的力气就要加重一分,侧脸鼓起清晰的肌肉线条。

 

“你知道失去联系方式后再想找回一个人有多难,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结果飞机刚落地你就出现了。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办?我又不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我喜欢你十年了我们在一起吧',只好先找借口困住你,再走一步看一步。”

“可惜现在我看到的这步,好像没什么希望。”郭文韬顿了顿,“或许我应该换种方式。”

 

“你……”蒲熠星的心都快蹦到嗓子眼去了。

 

就在这关键时刻,有一道音乐声叮当叮当地响起来,吓得蒲熠星一激灵,条件反射地要去拿揣在裤兜里的手机:“你放开我,我要接电话!”

“有人找你?”郭文韬哪里是这么好糊弄的对象,仗着人还被自己箍着无法自由行动,抢先他一步轻松地把那只不懂事的手机给摸了出来,顺势一按,“好了,挂了。”

 

蒲熠星一愣,在意识到郭文韬不经允许做了什么后,心头嘭地炸开一股积压已久的无名火——他倒是想问问郭文韬,凭什么啊?

十年前先一声不吭地走掉的人是他,回国之后跑来自说自话地解释这一大堆的也是他,难道“喜欢”就可以等同于免死金牌吗?更别提还有这些包括拥抱在内的诸多越界举动。

蒲熠星从骨子里本能地排斥超过正常社交距离的亲密接触,如果真要计较起来,郭文韬无时无刻不在踩着他的雷区蹦迪,想闹翻也就是分分钟的事罢了。

嘴上说着求和,实际上却做出这些事,他怎么敢的啊?

但一时的愤怒是会冲昏头脑的,蒲熠星只顾着委屈,完全忽略了一个事实——这所有的“罪状”,都是他有意纵容着那人犯下的。

 

“郭文韬,我警告你,立刻、马上,给我放手。”蒲熠星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毫无玩笑之意。

他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并不是不生气,只是因为重逢的喜悦短时间内能够大过一切。现在导火索被引燃了,积攒的情绪就像碳酸饮料里的气泡,咕嘟咕嘟地膨胀起来,顶得五脏六腑都酸涩不堪。

蒲熠星的脚动了动。

他又想逃跑了。

 

“我要是不放呢?”郭文韬却还能笑得出来,“阿蒲,你现在出去的话很容易惹来怀疑的,脸这么红,又和我独处这么久,别人看到了会不会觉得我们在这里面做了什么?”

 

“你——”

“时间还早,不如将错就错,把生米煮成熟饭吧。”

 

蒲熠星悚然一惊,就在他以为郭文韬又要得寸进尺时,身上的压力骤然一松。

 

郭文韬放手了。

 

“逗你的。你在想什么呀阿蒲,这里是医院。”郭文韬很无辜地眨眼,“况且你不愿意的话我不会强迫你的,我不是那种人。”

蒲熠星直起身,他的脸的确很红,但并不影响他露出冷淡的目光:“我可以走了?”

“当然。”郭文韬点点头,意外地好说话,“我车钥匙在门口桌子上,自己拿吧,你开着回去。”

 

蒲熠星转身就走。

 

“阿蒲,我明天就出院了,你能不能……算了。”郭文韬欲言又止,轻轻叹了口气,“就当我没说过,再见。”

 

分明是终于能摆脱这个地方的值得开心的时刻,蒲熠星的脚步却堪堪停在门前,因为那声叹气鬼使神差地转头看了郭文韬一眼。

刚才还很强势的人这会儿正拥着被子坐在床边发呆,眼睛倒映着窗外明明灭灭的灯火,好像想着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vip病房很大,也很空旷,显得他本来就瘦削的身形更没有存在感了,几乎要完全隐匿进寂寥的氛围中去,与消毒水的味道融为一体。

 

他不应该是消毒水味的。

蒲熠星无端联想起很多年前那人衣角的皂香、以及发梢拂过鼻尖时能闻见的洗发水的清香,心忽然就软得一塌糊涂。

按理说是应该生气的。

可谁让他与自己的底线同名同姓呢?

 

蒲熠星的身形凝固了半分钟,手都已经拧开半个门锁了,又收了回来,突然转身走向郭文韬,然后在他反应过来之前,揪起他的领子一口咬住他的下唇——与亲吻没半点关系,是真的带着十分的狠劲儿咬了上去。

锋利的牙齿瞬间刺破了嘴唇,在舌尖弥漫开淡淡的铁锈味。

郭文韬吃痛地嘶了一声。

 

“你听好郭文韬,我从来没觉得你有什么错,不需要你道歉。而且看在十年不见的份上,这些天你骗我那么多次我也可以既往不咎。至于其他事……如果你确定不会后悔的话,等出院了再来找我,我等着你。”蒲熠星后退几步,手背在唇角随意一擦就蹭掉了那抹血色。

他眼神还是冷着的,看起来依然很生气,但却能扬起嚣张又坦然的笑,将偷袭成功后的得意展露无疑。

 

“给你盖过章了,这次别想再跑掉。”

 

 

郭文韬出院一周后,正好是情人节。

早上蒲熠星刚到局里就看见一束巨大的红玫瑰端端正正地摆在自己堆满案卷资料的办公桌上,灿烂得与环境格格不入。

“谁送的?”他抓住路过的小唐问。

小唐一头雾水:“啥啊?我不知道,不是你对象送的吗蒲哥?对了你什么时候有的对象啊居然还瞒着我们,真不讲义气。”

只是问个问题就收获一箩筐埋怨,蒲熠星一时无语,挥挥手让小唐快滚。

其实关于送花人的身份,蒲熠星心里有个隐隐约约的答案——他伸手摘下夹在花里的那张卡片,手写的,是男人的字迹。

 

“就像你的眼睛

                                ——Stefan”

 

蒲熠星对着卡片不由自主地笑,心道这纯属胡编乱造,我眼睛明明是黑的,跟玫瑰有一毛钱关系吗?下一秒就听见假装走了实则躲在饮水后面偷窥的小唐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惊呼声:“蒲哥脸红了!他害羞了!我的天呐!”

一石投进湖面,激起水花四溅,偌大的办公室顿时陷入起哄和笑闹声的海洋。

蒲熠星作为话题中心淹没在这海洋里,脸上的红晕比玫瑰还浓,咬着后槽牙一脚踹向小唐:“瞎说什么呢!”

 

“脱单好事啊蒲队!记得请兄弟们吃饭啊!要贵的!”

“也不知道哪个佛愿意大开慈悲带走你,哎呀,恭喜恭喜!我们的好日子要来了!”

“发红包,发红包!”

 

群起暴动的结果是被蒲熠星用“再起哄今晚全部留下加班一个都不准走”无情地镇压了。

单身已经够惨了,没人想在情人节又吃狗粮又加班,于是办公室很快就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蒲熠星给花找了个合适的角落安置下来,避开众人的视线,悄悄来到走廊尽头。

与预想中丝毫不差,他的手机准时地响了,屏幕显示着一串陌生号码,但他知道是谁打来的。

 

“现在我能来找你吗?”电话里郭文韬的声音被风吹散,带着暮冬特有的沙砾感,有点哑,但很柔和。

“郭文韬,你先斩后奏有意思吗?”蒲熠星拉开窗帘,靠在窗边向下看,视线定格在停车场的一角,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车都停进来了才给我打电话……”

“这么快就发现啦。”

“听见你背景音里的说话声了。离那个鸡蛋灌饼摊子远点,他们家做得不好吃。”

“那我饿怎么办?一大早就开车过来给你送花,还没吃早饭呢。”

“等着,我马上下楼。”

 

这个班估计是翘定了。

蒲熠星最后瞄了一眼走廊里的荣誉宣传栏,目光沉痛——全勤奖,拜拜。

 

“唐九洲!给我报个假!我出门一趟!”

“哎好!……你干嘛去啊蒲哥!”

 

蒲熠星哐当一声甩上门,巨大的噪音与他紧随其后的一句话一起,震撼了在场所有单身狗们脆弱的心灵。

 

“把生米煮成熟饭去!”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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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小心写太多了,一篇更比两篇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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