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蒲only 联文特供

*大概是个民宿老板×旅客的故事

*上一棒:@长夜秉烛 下一棒:@🥞 


summary:魔镜魔镜告诉我,谁才是世界上最好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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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郭文韬有一整个单独的抽屉,用来存放蒲熠星寄回来的明信片和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

  明信片暂且不论,那堆小玩意儿里,最多的就是植物的种子——比较常见的有白玉兰、山茶、丁香,少见的则是些倒提壶、素馨、菥蓂之类,每种都塞了一小油纸包,鼓鼓囊囊地挤满了抽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瓜子开会。

  郭文韬对这些种子很感兴趣。

  或许是因为会选植物种子当礼物的人很少吧?

  收到的种子越来越多,他甚至觉得油纸包不够结实,特地买了几十个玻璃瓶给它们搬家。后来怕弄混,又开始往玻璃瓶上写字做标注。认识的,就简单写一个字;更多的种子见都没见过,于是查了名字和读音,一笔一划地抄下来,像植物学家对待宝贝标本一样认真。

  除此之外,还有灰扑扑的根雕、贝壳镶的相框、不知名的石头珠子和羽毛挂饰等,乍一望去琳琅满目,竟找不出一件重合的来。

  在郭文韬结交的所有朋友中,蒲熠星是最特别的那个。

  不单是因为他的习惯很特别——蒲熠星每到一个地方就会买一大堆这样的“特产”,附上明信片一起寄到郭文韬手里,并且乐此不疲。

  也是因此,郭文韬才对他的行踪轨迹了如指掌,知道他这个星期去了这里,下个星期又跑到了那里去,虽然相隔千里,却好像在和他看着同样一片风景。

  这种感觉是很奇妙的。

  

  “你有没有觉得阿蒲越来越像旅行青蛙了?”两人共同的朋友齐思钧如是评价道。

  

  旅行青蛙?郭文韬脑海里立刻浮现出游戏里蛙儿子那张憨萌憨萌的小脸。

  于是他点点头:“还真有点。”

  郭文韬看看手机,再看看面前这一厚沓明信片,几乎能想象出那人买东西时蹲在地摊上两眼发亮的模样,忍不住露出微笑。

  

  尽管大多没什么实际用处,郭文韬还是将礼物们仔细打理干净,统统收好。换句话来说,其实蒲熠星本身的存在,就对他有着最特别的意义了。

  作为一个民宿老板,数年如一日地收藏着某位旅客寄来的礼物,听起来有点变态。

  事实也确实挺变态的。

  郭文韬没告诉任何人这个秘密,他对蒲熠星,好像、大概、似乎……是喜欢的。

  远超友谊界限的那种喜欢。

  

  意识到这个问题时郭文韬也很惊慌,因为据他所知,蒲熠星的性取向比钢管还直,绝对不是一个合适的暗恋对象。

  

  喜欢他,图啥呢?图他买的那些还没邮费贵的礼物吗?

  郭文韬沉思许久,得出一个不太确定的答案——可能是,图人家长得好看吧。

  

  2.

  郭文韬是土生土长的Q市人,大学毕业后工作了几年,后来实在厌倦了那份工作,干脆跑回家,用在外漂泊时攒下的积蓄开了这间民宿,边休养,边继续挣钱。

  事实证明他这个决定很有远见。Q市以自然风光出名,一到旅游旺季,民宿的生意就很好做,根本不愁订单量。

  他自己本身就很年轻,遇到的客人也大多年龄相仿,当民宿老板这些年就结识了越来越多的朋友,每年都能收到很多从各地寄来的明信片和礼物。

  

  郭文韬有点强迫症,会把明信片分门别类地整理好,按照时间顺序钉在墙上。

  只有一个人最特殊。

  蒲熠星寄来的礼物,不管是明信片还是别的什么小东西,由于某些不能宣之于口的、微妙的占有欲作祟,郭文韬一件都没摆出来。

  那可是特意寄给我的,怎么能随便让人看?

  特别是种子。

  那种子每样可就一小包,种一颗少一颗,而且万一养死了怎么办?这不是不吉利吗?

  郭文韬也是第一次发现,自己做了二十多年的唯物主义战士,原来也会突然对虚无缥缈的玄学深信不疑。

  

  两人认识的时间越来越长,装礼物的抽屉也越来越满。

  蒲熠星到处旅行,像一阵捉不住的自由的风,不会在同一个地方逗留太久,总是匆匆地来,又匆匆地走。

  虽然偶尔也会有意外——

  郭文韬记得特别清楚,那天天气不好,起了大风,眼看着要下雨。他怕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无辜遭殃,于是打算把那些花盆都搬进堂屋里去,刚动手搬了两盆,门口就进来一个人。

  “您好我们今天住满了不营……”他忙着搬花盆,听见一道脚步声由远及近,下意识以为那是来投宿的客人。

  谁知那人却停在他面前,对着他笑:“今天也住满啦?”

  

  郭文韬愣了一下,猛地抬头,舌头打了个不争气的结:“啊,住……住满了。”

  

  “那怎么办哦,我今天就是想住这里。”蒲熠星推了推快要从鼻梁上滑落下来的眼镜,“我能睡客厅吗?”

  

  傍晚时分,果然下了雨。

  外面风大雨急,屋里暖意融融的,从四面八方来的旅客们围坐在客厅的长方形矮桌旁聊天玩闹,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

  郭文韬安静地坐在前台里,玩手机。

  尽管开了好几年民宿,也和不少人打过交道,他还是不太习惯这种热闹的场面。

  蒲熠星也不习惯。

  他窝在客厅另一角一边撸郭文韬的猫一边玩手机,直到把猫撸得歪在他怀里睡着了,才抱着它绕过众人,蹑手蹑脚地到郭文韬身边来。

  “猫窝呢?”蒲熠星问。

  “洗了没干,放那边吊椅里吧。”郭文韬抬眼看见他,嘴角忍不住一翘,“你怎么敢穿黑色的衣服抱它?”

  

  “天地良心,它自己来找我的,我就是个按摩工具人。”

  蒲熠星直呼冤枉,小心翼翼地按照指挥安顿好了猫,才往郭文韬桌前一倚,好奇地打量起他身后的明信片墙和置物架。

  “哎,我刚才就想问了,我送你的东西呢?没摆出来?”

  

  郭文韬面色一肃,轻描淡写地糊弄道:“没有,我收起来了。”

  “哦,收起来了……”蒲熠星立刻露出很失望的表情,嘴上没说什么,却连眉梢都耷拉下来,一脸不忿。

  郭文韬笑了。

  “这次什么时候走?”

  “干嘛哦,问你几句话就嫌我烦了,要赶我走?”

  “不是。”郭文韬解释道,“以前你不都住一天就走吗?我就提前问问。”

  “这次可能要多留几天,跑累了,想休息一下。”蒲熠星觉得腿有点酸,就拖了把椅子过来,坐在郭文韬对面,“可以吗?”

  郭文韬挑眉:“这有什么不可以的,你多住我当然欢迎,房价给你按最低折扣算,够意思吧。”

  蒲熠星使劲翻了个白眼:“还最低折扣,抠死你算了,我老顾客竟然都不配一个免单?”

  

  话音刚落,有客人过来问有没有冰镇可乐,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郭文韬说有,起身打开冰箱拿了罐可乐递过去,再坐回来时就看见蒲熠星趴在桌面上,单手支着下巴,正直直地望着自己。

  店里灯光暖黄,照亮那双好看的眼睛,在近乎琥珀色的眼底闪着毛茸茸的光影。

  像小动物似的。

  郭文韬脑子一空,表面若无其事地坐下,其实已经忘了刚才想要说的是什么。

  

  “我怎么没有可乐喝?”蒲熠星总算开口道。

  原来是想喝可乐?郭文韬迟疑片刻:“那,也给你一罐?”

  “不用,我不喝。”那人随即露出得逞的笑意,“逗你玩的。”

  郭文韬:“……”

  几岁了,真幼稚。

  

  雨声渐歇,偌大的民宿一楼化作泾渭分明的两半,一半是聊的热火朝天的客厅区域,一半是安静的前台,只有他们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聊的内容很是广泛,主题也十分跳脱,从明信片的价格聊到礼物的购买地,再到路上偶然发现的小众美食,以及途径的奇闻逸事。

  基本上是想到哪聊到哪,就算前言不搭后语也没关系,根本不用担心话会落地,因为永远都能被对方恰到好处地接上。

  至少对于此刻的郭文韬和蒲熠星而言,这种始终保持同频的聊天,是非常舒服的。

  

  蒲熠星聊得上头了:“上次去海边玩,有个人偷拍我,被我发现了,我就去找他希望他能把照片删掉。结果你猜他说什么?”

  “说什么?”

  “他居然说我长得像他前男友,还问我有没有兴趣加个微信,说想追我……是不是很荒谬?”

  郭文韬一怔,脱口而出:“男的女的?”

  “嗯?男的啊。”蒲熠星说,“所以我才觉得荒谬。”

  

  荒谬吗?郭文韬反应不及,只在茫然中觉得胸腔内某处倏地一空,仿佛曾经填满那里的甜蜜的隐秘的心事,顷刻间化作云烟,消散不见。

  这个问题一直没亲口问过。不是不想问,是早就预料到了答案,因此不愿意去问。

  郭文韬不是遇事喜欢逃避的性格,可在这件事上他破天荒地觉得,贯彻“不听不看不知道”的理念,维持现状也挺好。

  但是现在,好像有棵挣扎着想要发芽的幼苗,甚至还没找到机会破土而出,就被一句“荒谬”碾碎了见一见天日的勇气。

  所以他认为这是……荒谬的事情吗?

  

  “郭文韬?你怎么了?”蒲熠星见那人突然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看,心里有点发毛,于是赶紧喊他一声。

  郭文韬一下子回神:“啊?哦,没事……你继续。”

  这次轮到蒲熠星愣了:“我讲完了啊。”

  

  时间已晚,客厅另一边的客人陆陆续续地离开了,留下需要收拾的茶几和沙发。

  这也正好给了郭文韬逃避的理由。

  他刻意躲开蒲熠星带着探究意味的视线:“讲完了就讲完了呗。我要去打扫卫生了,你……”

  “我……我帮你吧?”蒲熠星还是能感觉到郭文韬态度的变化的,正一头雾水地回忆着刚才是不是有哪句话说错了,想也不想地要求同去,“两个人打扫也快一点。”

  郭文韬当然拒绝:“不用,我自己就行。”

  蒲熠星急忙站起来:“不不不,我帮你拖……”

  结果动作太快,一个不小心就碰倒了手边的杯子,水哗啦一下泼了一地。

  蒲熠星:“……拖地。”

  郭文韬:“……”

  蒲熠星:“哈、哈哈,先洒点水,才好拖的嘛。”

  

  幸好杯中的水所剩不多,除去地上的水渍以外,只是浸湿了一小块桌布而已,电脑和手机之类的贵重物品都没事。

  蒲熠星自觉犯错,没等郭文韬说什么就一声不吭地清理了地面,又把桌布拆下来拿去晾晒。等他做完这些事再折返回来时就看见郭文韬一个人坐在原地发呆,手里还攥着那只杯子。

  他不是很明白郭文韬沉默的原因,但直觉告诉他这时候不该走。于是他坐在郭文韬旁边,也跟着陷入沉默。

  

  过了一会儿,郭文韬突然伸手戳戳他:“那你会同意吗?”

  “什么?”

  “追你。”

  郭文韬的语速又轻又快,咬字也含混不清,从蒲熠星耳边“噌”的一下溜走,像一片羽毛在不经意间飘过。

  蒲熠星险些以为自己是幻听了,下意识就想反问回去,可抬眼却看见那人红透了的耳根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不是幻听。

  

  “……这个,要分人的。”蒲熠星抿抿唇,从郭文韬手里拿过杯子,端端正正地摆在桌上,“你想试试吗?”

  

  3.

  郭文韬母胎solo二十余年,从没对谁动过心,更别提主动追人。他原以为追人这事对他来说会特别困难,可没想到一遇上蒲熠星,就无师自通了。

  恰好第二天雨过天晴,前一晚留宿的客人纷纷退房离开,郭文韬干脆锁了门,准备拉着他去附近的小镇里逛逛。

  

  蒲熠星凌晨两点才睡觉,一大早就被连敲门带电话轰炸地薅起来,困得哈欠连天,眼睛都睁不开。

  “干什么?干什么?摊牌吧郭文韬,你是不是想让我猝死?”

  

  “怎么会呢。”郭文韬一脸无辜,“早点出门,路上不堵车。”

  蒲熠星表情空白了一瞬:“……去哪?”

  郭文韬懒得解释,推着他上车:“哎呀别问了,跟我走,快点。”

  “连地点都不说?我要报警,我要告你拐骗,你……唔唔唔……”蒲熠星人是困的,嘴却一刻都不肯闲着,还没嚷嚷完就被一个香喷喷软绵绵的东西堵住了声音。

  “吃吧你。”郭文韬实在觉得头疼,当机立断地往他嘴里塞了块海绵蛋糕,反手关上车门,“记得系安全带。”

  

  郭文韬开车很稳,坐在他的副驾驶上,别说吃个东西了,就是喝水也完全不用担心会被呛着,简直是居家旅行必备之良品——唯一的问题就是太粗暴了!谁家好人这样投食啊?话都不让人说完。

  蒲熠星愤慨地啃了一口蛋糕,仿佛把它当成郭文韬来出气……

  然后又啃了一口……再啃一口……一口接一口……

  完了。

  他不得不悲哀地承认,这蛋糕确实挺好吃的,甚至还想再来一块。

  

  一块海绵蛋糕本来就巴掌大小,多啃几口就没了。快吃完的时候,蒲熠星突然福至心灵地问了一句:“郭文韬,你竟然不介意别人在你车里吃东西的吗?”

  据他所知此人还是有些洁癖的。

  

  郭文韬瞥了一眼后视镜:“……介意。”

  

  “那我这是?”蒲熠星当着他的面啃完最后一口蛋糕,“你不怕渣渣掉你车里啊。”

  郭文韬似乎嘀咕了一句什么,淹没在旁边的车呼啸而过的喇叭声里,蒲熠星没能听清。

  “你说什么?”

  

  “我说……”郭文韬顿了顿,坦诚道,“因为我在追你。”

  

  车里一下就安静了。

  

  “蒲熠星?”

  郭文韬又瞥了一眼后视镜,看见刚才还生龙活虎的某人已经歪在了座位上,脸朝着车窗,拗出一个原地去世的造型,好像还闭上了眼睛。

  “阿蒲,睡着了?”

  

  蒲熠星嗯了一声,脸扭得更朝外了,宁死不肯给郭文韬一个看清他表情的机会。

  一看就是装的,谁睡着了还能回答问题啊。郭文韬知道他向来是这样,有多能挑事就有多容易害羞,当下也不戳穿他,只是笑了笑,继续开车。

  蒲熠星默默红了耳朵,坚持装睡。

  结果这一装……

  就真的睡着了。

  

  时间尚早,又是开往Q市郊外的方向,一路上可以说是畅通无阻。

  “到了,走。”

  郭文韬拍醒蒲熠星,后者迷迷瞪瞪地跟着跳下车,直到脚落了地,才清醒过来。

  “这是哪?”蒲熠星问。

  “一个早就想带你来的地方。”郭文韬双手抄兜,仰起头向四周望去,“真是一点都没变。”

  

  小镇并不属于旅游区,人少车少,商业气息也少,唯独不少的是本土的风情。

  

  “这个好吃。”郭文韬在路边买了一盒小吃递给蒲熠星,“我小时候总来这边,早就想带你来逛逛,可惜你一直没时间。”

  “你小时候?”蒲熠星抓住这个关键词,“你家住这里吗?”

  

  “那倒不是。”郭文韬放慢脚步,带着蒲熠星慢悠悠地逛,“只是小时候常来这边玩,比较熟悉而已。”

  其实还有后面半句,他觉得不合适,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想带你看看生我养我的土地,看看远处的山、水,和拂过脸颊的凌冽的风。

  那都是沉睡在我回忆里的美好,现在也由我分享给你,就如同分享给你我的回忆。

  

  出门匆忙,蒲熠星只来得及背了一个小包,斜挎在胸前。

  逛集市的途中,郭文韬把零食递给他,他摇摇头说放不下。后来又买了一个小巧精致的工艺品,这次他主动接过来放在自己包上比划了一下,可惜了,就差一点。

  “包太小了。”蒲熠星理直气壮道。

  郭文韬左右手拎着满满的东西,气笑了:“那你背它干嘛?能装什么?”

  “哎,这你就不知道了。”蒲熠星故作神秘地伸手进包里掏了掏,再拿出来时握紧了拳头,一直举到郭文韬头顶上,突然张开手指。

  嘴里还配了音,“啪”的一声。

  

  郭文韬:“……什么意思?”

  蒲熠星:“能装下一朵烟花。喏,送你了。”

  

  郭文韬眨了眨眼。

  蒲熠星也眨了眨眼。

  

  郭文韬自认为是个纯纯的理工科脑袋,与浪漫无甚缘分,生来二十多年,总是无法理解书里写的“心跳漏掉一拍”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心跳怎么会漏掉一拍呢?心脏是一处构造精密的机械,每次跳动都是向全身输送血液,如果真的漏掉一拍,那肯定是生病了,得治。

  但在这一刻,他居然神奇地懂了这种感觉。

  不是假文艺,也不是生病,“漏掉一拍”指的就是“漏掉一拍”,这一瞬间的恍然,是为了将另一个人的名字烙进灵魂深处,此后不死不灭。

  郭文韬抬手捂住胸口。

  

  “怎么了?”蒲熠星见他神色有异,以为他不舒服,立刻紧张起来,“是缺氧吗?需不需要氧气瓶?我回去拿……”

  “我没事。”郭文韬摇了摇头,轻轻拉住他的手腕一晃,又很快就松开,“蒲熠星,我这辈子肯定追到你。”

  

  腕上余温未消,蒲熠星愣了愣,脸噌的红了。

  干嘛啊,突然说这些?

  

  “小心,车!”郭文韬眼尖地看见有辆吉普车加速驶来,下意识抓住站在路沿下的蒲熠星的自己这边拽,蒲熠星踉跄两步,好巧不巧又被路沿绊了一跤,顿时失去平衡,一头栽进郭文韬怀里。

  被抱的不敢动,抱人的更不敢动,谁动谁尴尬。

  蒲熠星听见郭文韬的声音从上方传来,闷闷的,紧张兮兮的。

  “你……你怎么样?”

  又不是玻璃人,能怎么样?蒲熠星想说没事,才偏了偏脸,忽然发现嘴边杵了一根棉花糖,正散发着香甜的气味——没记错的话这是刚刚路过一个小摊时被摊主送的,不要钱,就是看他俩长得好看,想图个广告效应。

  他鬼使神差地张开嘴,咬了一口。

  郭文韬缓缓瞪大眼睛。

  

  棉花糖轻得像朵云,一入口就融化在舌尖。

  蒲熠星心想——嗯,甜的。

  

  4.

  自上次一别后,蒲熠星又消失了一个多月。不过郭文韬算了算时间,虽然人到不了,但明信片差不多是要到了。

  

  “韬哥,你的快递,给你捎过来了。”

  中午的饭点,郭文韬在小院里摆好饭菜正要开吃,院门忽然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人。

  这年轻人是他招来帮忙的,叫唐九洲,今年刚大学毕业,热情又开朗,在这待了几个月,左邻右舍都混熟了。

  郭文韬挺喜欢他这性格,所以也没真把他当普通员工,反而视作自家弟弟一样的对待。

  “谢谢。”郭文韬接过快递纸箱,轻轻一摇,听见里面哗啦哗啦地响。

  然后对于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心里就有数了。

  “今天吃红烧肉诶,让我尝尝让我尝尝。”唐九洲也不客气,自己端了个小板凳过来坐下,边夹了块肉往嘴里塞边好奇那个快递,囫囵着问,“这次是哪里寄来的?”

  

  郭文韬看了一眼地址,毫不意外:“西双版纳。”

  

  唐九洲咽下红烧肉,“哇”了一声:“这么远啊。还是蒲哥寄的?”

  虽然来到这里的时间不长,但他知道老板总是收到一个神秘人寄来的东西——说起来还挺有意思,因为蒲熠星的定位总是变来变去,搞得他现在一看见特殊的地址,就会立刻想到他,条件反射似的。

  一开始他还拘谨地称其为“蒲先生”,后来郭文韬听见了,莫名其妙地笑了半天,然后告诉他“不用那么生分,叫哥就行”。

  所以唐九洲也“认识”了这位素未谋面的“蒲哥”。

  

  “对。”郭文韬笑了笑,“是他。”

  

  不对劲,有情况!唐九洲从来没见过郭文韬这样笑,立刻就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心里一簇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起来。

  “哥,我问问啊,我就随便问问……”他凭空生出一种大胆的猜测,指了指郭文韬手里的快递盒,试探道,“这个……你们俩……他是你对象?”

  

  谁知郭文韬竟然一口否认:“不是。”

  唐九洲很失望:“哦,不是啊。我还以为……”

  “现在还不是我对象,因为我还在追。”郭文韬拿着快递起身,轻飘飘地扔下一枚重磅炸弹,“行啦,我去整理整理,你慢慢吃。”

  

  还……还在追?唐九洲差点被一块红烧肉噎死。这什么新型秀恩爱方式?

  “那,那你,那你什么时候能追到?”唐九洲结结巴巴地问。

  郭文韬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认真地回答:“我不知道。”

  唐九洲:“那他什么时候回来总该知道吧。”

  郭文韬:“也不知道。”

  唐九洲:“……”

  骗谁啊,啥都不知道,这是追个锤子呢?

  

  郭文韬敢赌着咒地发誓,真没骗唐九洲,这些问题他确实都不知道——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追到,也不知道那人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他们之间从来不提这个,像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

  不管出去多久,总会回来的。

  

  蒲熠星在那张从西双版纳寄来的明信片背后写着,会在这个月月末回来。

  三天后,他果然按时落地Q市,手里还提着大包小包。

  郭文韬早早的带着猫在路口等他。

  

  “西双版纳好玩吗?”一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郭文韬就迎上去,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一个包。

  “好玩啊,景色特别美,东西也很好吃。”蒲熠星嘿嘿笑,用腾出空的手摸了摸猫,“还去参加了一个创作者聚会,加入了他们的一个青年创作者计划,这趟太值了……”

  

  蒲熠星讲起自己喜欢的事物时眼睛亮亮的,整个人都生动起来。他愿意讲,郭文韬就愿意听,从来不打断。

  “还没来得及跟你说。”一路步行到民宿大门前,郭文韬站定了,转身拍拍他的肩膀,“欢迎回来。”

  

  淡季客少,近几天都没有客人造访。郭文韬直接关了门,顺便给唐九洲发了条消息让他放假,打算暂时歇业。

  偌大一个民宿就住了他们两人,显得空空荡荡的。

  但是郭文韬觉得挺好。

  二人世界嘛,做什么都不会被打扰,当然好。

  

  一路舟车劳顿,说不疲惫都是假的。蒲熠星进了门就直奔二楼那间留给他的房间,行李全都随手扔在一楼前台旁,郭文韬路过看见,默默帮他推到了储物间里放好。

  等他洗漱完,换了件干净衣服下楼时,郭文韬都快做好饭了。

  

  “老板,现在民宿的待遇都这么好吗,需要你亲自下厨?”蒲熠星扶着厨房门框笑。

  “我做饭的水平你也知道,能吃就行,算不上好。”郭文韬忙着照顾锅,没功夫搭理他,“别闲着,把这个端走,开饭。”

  蒲熠星嘀咕着“至少比我强多了”,上前接了盘子端到桌子上去摆好。

  

  就两个人吃饭,没必要太隆重,两菜一汤足矣。

  天气转凉了,小院里收拾得又整洁,两人摆开桌椅碗筷在树下相对而坐,脚下的藤团上还趴着一只打盹的猫,画面十足温馨。

  

  “刚才听你说那个青年创作者计划才想起来,有件事一直没问。”郭文韬好奇道,“你是做什么工作的?怎么天天在外面跑来跑去,不需要上班吗?”

  “我,那个,编剧。”蒲熠星比划了一下,“就是靠编故事吃饭的,到处采风找灵感就是我的工作。”

  “编剧?收入如何?”

  “够用。”

  “啊。”郭文韬听懂了,“半年一开张开张吃半年?”

  蒲熠星笑了:“对,就是这样。”

  郭文韬充分发挥了学霸特有的刨根问底的特质:“那具体是什么行业的编剧?电视剧,还是电影?”

  “嗯……都不是。”蒲熠星想了想,反问他一句,“你喜欢玩剧本杀吗?”

  “玩过,还可以,挺喜欢的。”

  “那你应该早就认识我。”

  郭文韬一愣:“什么?”

  蒲熠星故作高深道:“我的意思是,你应该在认识我之前,早就认识过我的作品。”

  

  越说越神秘了。

  郭文韬听得云里雾里,连连追问蒲熠星他的笔名,那人这时却又顾左右而言他了,用什么“向现实朋友坦白网络身份太羞耻了我拒绝”当作理由,死活不肯如实相告。

  

  不过蒲熠星显然是小看了郭文韬的求生欲,和推理能力。

  

  郭文韬依稀记得听过他的朋友叫他的名字,不是“蒲熠星”,好像是……“huo yu”?

  但是究竟是哪两个字?

  吃完饭,趁着蒲熠星去刷碗的功夫,他凭借印象里模糊的读音,把剧本杀、编剧、和“huo yu”这几个已知的关联词通通输入到检索栏里,试着去网上搜了一下。这一搜还真有结果——原来是“火羽”,全名“火羽白日生”,知名剧本杀编剧,业界大神级别的人物。

  郭文韬在心里念了一遍,忽然笑了。

  什么“火羽白日生”,拼起来不就是“熠星”吗?那么中二,怪不得他不愿意亲自说出口。

  

  “你这人怎么作弊啊?”

  蒲熠星刷完碗回到客厅,一眼注意到郭文韬的电脑屏幕上赫然显示着自己的大名,立刻像被踩了尾巴似的跳起来。

  “谁让你不说,我只好求助场外工具了。”郭文韬挑了挑眉,一副“我就作弊了怎么着”的嚣张样子,还故意将尾音拉出长长的一条波浪号,“要是不查我还永远蒙在鼓里呢,火~羽~大~神~”

  

  蒲熠星头皮发麻,表情狰狞地抓起抱枕扔郭文韬,试图让他闭嘴。

  

  郭文韬手一抬就接住了:“好了不开玩笑,我是想知道,你来这真是采风?剧本杀编剧也要采风吗?”

  

  “要啊,没有实际体验,怎么创作出好的文字?但我这个其实比较特殊……”谈起最初目的,蒲熠星就不太好意思了,声音越来越小,“这次想写个和民宿有关的……灵异故事,所以多住一段时间,来……那个……采风,对,来采采风。”

  他一边说一边觑着郭文韬的神色:“虽然现在才交代是有点晚了……但你应该,不介意的哈?”

  

  什么玩意儿?民宿灵异故事?

  郭文韬目瞪口呆。

  对上那人无辜的眼神,他气笑了,抄起之前那个抱枕砸他:“有病啊你,拿我的店当原型是吧?你不怕我有意见啊?”

  “你不是唯物主义者嘛!唯物主义者不信这些的!”蒲熠星倒是很理直气壮,接住抱枕顺势往自己身后一塞,舒舒服服地靠了过去,“要不是为了写这个本子,我都不会来到这里,更别提认识你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郭文韬转瞬之间意识到一个问题,忍不住坐直了,目光落在蒲熠星身上,欲言又止,犹豫了半天还是言了。

  “那你写完,还会再来吗?”

  

  这个可不好回答啊……蒲熠星眼珠一转,提起另一个话题:“韬韬,你记不记得第一次见我是什么时候?”

  这怎么会忘呢。郭文韬点点头:“记得。”

  初次见蒲熠星时,他是跟着一群朋友一起来的,穿得最厚实,戴了顶能把大半张脸全都遮住的渔夫帽,晃晃悠悠地缀在队伍最后面,好像连走路都会随时睡着。

  从他进门起郭文韬就在悄悄注意他了。

  他的朋友们熟练地问价、订房间,他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两腿一撇,不动了。

  哦,也不能说是完全不动——只是转身拿了个茶壶的功夫,再看见他时,他就闪现到了窗台下面,向正在睡觉的猫伸去一只罪恶的手……

  当时郭文韬大喝一声制止了蒲熠星的举动,生怕家里那只不喜欢被陌生人碰的猫祖宗会挠伤他。然而下一秒,令郭文韬意外的是,猫竟然主动翻开肚皮求摸摸,惬意的小呼噜还打得震天响。

  他到现在都忘不了蒲熠星诧异的眼神。

  

  “第一次见面我家猫就差点认你当爹,我怎么能不记得。”郭文韬一想起这事就抑郁。

  蒲熠星大笑,笑得喘不过气,捂着肚子断断续续地解释:“那你……那你知道我第一次见你是什么时候吗?”

  郭文韬露出些许疑惑:“不是同一次?”

  “不是。”蒲熠星好不容易喘匀了气,隔空点点他,再点点自己,“那是你的初见,不是我的。我第一次见你,是你刚盘下这块地的那天……整个人都灰扑扑的,像刚从土里被挖出来。”

  郭文韬:“……你当时在哪里?”

  蒲熠星:“在你身后,但是你应该没看见我。”

  

  打死郭文韬也想不到蒲熠星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像做梦似的。那时他刚定下要做民宿的计划,放弃已有的稳定的生活,顶着家里人不赞同的压力,第一次踏足这片残垣断壁,举目所见,皆为迷茫。

  但是这一幕却正巧被蒲熠星看见了。

  郭文韬以前从来不信缘分这一说,现在心绪不得不有些复杂。

  

  “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想着,下个剧本,一定要把你写成主角。”

  

  命运的齿轮从那一刻开始转动。

  

  灯光昏黄,蒲熠星眼底似有朦胧的波澜流转,声音也平缓、温柔:“所以就算这个本子写完了,我也不会走,甚至还想一直留下来。”

  

  郭文韬沉默了一会儿,起身去倒了杯水,回来时给蒲熠星也捎了一杯。

  “你想留多久都行……但是说实话啊,追你还挺难的。”他感慨道。

  “这还难?我都自己送上门了,哪里难?”蒲熠星目露谴责。

  “你看啊,首先你天天在外面跑,平时根本见不到几面,怎么追?”郭文韬意有所指地晃了晃手机,“其次就是最重要的,我到现在都没加到你的联系方式。”

  蒲熠星:“……”

  郭文韬:“嗯?”

  “我就一个账号,工作和私事都混在一起,这不是怕贸然加你会掉马嘛……”蒲熠星挠挠头,“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那现在可以了吧?”

  “现在当然可以。”

  

  蒲熠星凑过去,飞快地扫了码,发送好友申请。

  

  “谢谢你啊,在我决定开始追你的第三百七十天,终于肯给我联系方式了。”郭文韬笑着叹了口气,然后顿了顿,将手机递到他面前,“备注你自己来写。”

  “啊?为什么?”

  “现在答应在一起,就写男朋友。不答应的话……我也没想好,不答应的话就空着吧,反正早晚要改过来的。”

  

  蒲熠星却说:“我不是早就答应了吗?”

  

  郭文韬懵了。

  

  “什么时候?”

  “你猜?”

  “给点提示。”

  “种子啊。”

  

  这又和种子有什么关系?

  郭文韬绞尽脑汁地回忆种子的品类,连花语都翻出来了,逐字逐句地念,蒲熠星却还是一个劲的否认,头都快摇成拨浪鼓了。

  当年高考都没这么挫败过。郭文韬举白旗投降:“我猜不出,你告诉我吧。”

  “就说你喜欢想太多你还不信,哪有这么复杂。”谁知道蒲熠星嘿嘿一笑,“叫你养我。”

  郭文韬错愕道:“……啊?”

  蒲熠星眨了眨眼:“啊什么啊,我寄了那么多种子给你,总不能是让你吃的吧——那意思就是叫你养我的嘛。”

  

  后半夜,客厅没关窗户,睡在窗边的猫被风吹醒,抖抖耳朵爬了起来。

  它四处转了转,吃了两口猫粮,又喝了点水,原本想像以前一样偷偷潜入爸爸的房间,走到门口才发现门竟然关着。

  爸爸以前从来不关门的!

  猫气得瞪圆眼睛,后退几步猛一加速,跳起来挂在门把手上,利用体重优势将它压了下去,打开了门。

  看看,关门有什么用,这点伎俩根本拦不住我们聪明的小猫咪。

  它得意地竖着尾巴进了卧室,正想跳上床,忽然瞄见床的另一侧多了一道黑影……

  猫大惊失色,一溜烟地跑了——夭寿啦,爸爸变成两个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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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文前一天临时决定换个主题写,遂死线蹦迪,紧赶慢赶终于在十点半收尾,谁懂

祝大家七夕快乐!我cp也七夕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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